《金色梦乡》:人最强大的武器,是习惯和信赖

2023-05-10 14:56:27

日本新任首相在仙台街头被暗杀,凶器是搭载炸弹的遥控飞机。警方立刻认定一个叫青柳雅春的人是凶手。

青柳被迫逃亡,渐渐发现有人早已处心积虑地布下陷阱:

两年前,他做快递员时因救了女明星而红极一时,这成了被栽赃陷害的原因;半年前,恐吓电话持续骚扰快递公司,他被迫辞职;两个月前,他在乘车时被诬陷成色狼;案发当天,电视台播出监控录像显示,酷似他的人买走了一架遥控飞机;第二天,警方宣布他打来电话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青柳百口莫辩,陷入重围。

父亲:雅春啊,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呀,就尽力而为吧!赶紧逃吧!

森田:如果被巨大的鲸鱼盯上了,最好的选择就是逃跑。青柳,快逃吧。跑远些,活下去。

晴子:这次我一定准时。去吧,青柳屋!

阿一:青柳学长,你赶紧跑吧!这些人绝对有问题!

切男:哎?小哥,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刺杀首相的凶手吧?请跟我握个手!

七美:这个人感觉不像坏人,像个普通人,长得挺帅,是七美喜欢的类型哦。

青年:加油啊,大叔!反正也不是你干的,对吧?你不是正在逃命嘛,我们就不跟你合影了。

岩崎:青柳,你真摇滚!

我习惯以悲观的角度看待事情,对于描写一个美好圆满的结局有些许抵触心理。但同时,我也并不想写让读者心情沉重灰暗的东西。于是,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决定去写 “在悲观的舞台上努力活下去的故事”。

 

只要感到恐惧,大部分人都会言听计从,这个国家的人就这样。

 

“还没弄清消息的真伪就贸然播出,这不反而更添乱吗?”一名担任节目助理主持人的女艺人质问道。主持人一时语塞,露出不快的神情。一位嘉宾立刻打圆场道:“事件刚发生不久,最重要的是抛弃一切顾虑,将所有可能性摆上台面,借此扩展视野。太过慎重,有可能就错过最佳时机了。”其内心潜台词恐怕是:只要节目有收视率,管它是真是假。

 

问责,这正是媒体所擅长的。

 

日本的首相公选和美国总统大选一样,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劳动党和自由党的党员们首先通过预备选举选出本党派候选人代表,随后在最终大选中由全国选民对两名候选人代表进行投票。预备选举中候选党员们按选区参与投票选举,获得最高票数者视作在该选区获胜。当所有选区的投票结束后,在最多选区获胜的候选人当选候选人代表。但是,预备选举并不是全国同步进行。

 

“这种分秒不差的人生开心吗?”“前园先生曾经这样讲过:按照图纸一步步组装好模型后,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就跟那种感觉差不多。”

 

“你知道人最强大的武器是什么吗?”“是什么?”青柳雅春咬了一口汉堡,反问道。“习惯和信赖。”

 

任何情况下都不该仅仅因为对方蛮不讲理的威胁,就妥协屈服说“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辞职就是了”。

 

“越是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越容易犯错”

 

“‘你呀,可不能安于现状。' ”

 

“努力工作生活的流浪汉和在漫画咖啡店偷懒混时间的上班族,你觉得哪个更好呢?”“如果让我选择成为二者之一的话,我选择成为漫画咖啡店里的上班族。”“我也是。”青柳雅春说的是心里话。

 

。”

 

越是看上去无害的人,越可能是你的敌人。

 

披头士的第十一章专辑是Abbey Road,在这张专辑之后推出的专辑是Let It Be—披头士的最后一张专辑,但录音工作却是Abbey Road在后,也就是说,披头士最后录制的专辑是Abbey Road。当时的保罗·麦卡特尼设法以这种方式让已四分五裂的乐队重新聚到一起。专辑后半部分中有八首曲子其实是乐队成员各自单独录音的,最后由保罗·麦卡特尼剪辑到一起制作成大型组曲。森田森吾常说,组曲中的最后一首歌取名The End真是简洁有力。“组曲中的那首Golden Slumbers,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哼来着。”“就因为那是摇篮曲?”如果直译的话,歌名应该可以翻译为 “金色梦乡”,歌词内容大部分是摇篮曲。保罗·麦卡特尼以他细腻的声线高亢地歌唱,歌曲里充满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想说,你只有逃跑。知道吗?青柳,快逃吧。就算狼狈不堪也好,跑远些,活下去。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好孩子都可以上天堂。”他唐突地说了这样一句,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对吧?”见青柳雅春沉默,他于是哼起了那首Golden Slumbers。“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ward. ”他唱着,平静地继续,“Golden slumbers fill your eyes. Smiles awake you when you rise.”那些英文歌词的意义,青柳雅春并不能正确地把握。他的脑海里只是条件反射般浮现出一句:“你醒来时,带着微笑。”喂,森田—青柳雅春试图呼喊,但森田森吾已经将驾驶座的座位放倒,闭上了眼睛。他像是在歌唱一般说道:“晚安,别哭。”青柳雅春知道那是Golden Slumbers的歌词,但唯独这一句没用英语,又让他觉得这或许是森田森吾要对自己说的心里话。青柳雅春见到朋友紧闭的眼角渗出了小小的泪珠,他在那个瞬间打开了车门,冲出车外。

 

越不注重外表越容易老,到时候变老的速度可比从山上滚下来还快。

 

“我最不想的,就是变成一个连撒谎都面不改色的成年人。”

 

旅鸽群集体飞翔迁移时的总数量高达二十亿只,但最后还是因为人类大面积猎杀而灭绝。据说,猎人会剜去旅鸽的眼珠。看不见的旅鸽失去了飞翔能力,只能不断扇动翅膀原地挣扎。其他同行旅鸽发现后会误认为那是在进食,于是全都聚过来。猎人们只要等候这一刻,一网打尽即可。

 

“先捧上天堂再打入地狱,人们就是靠这个取乐。”

 

他们所追求的,并不是事件的真相。金田首相被刺杀了,真正的原因、动机、方法,包括真凶,他们完全没有兴趣。他们所考虑的,只是如何寻找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式,让这件事情尽快结束。

 

,唯独找理由最拿手。不管什么事,,发动战争也好,他们只要煽动民众,说一句‘总像现在这样一成不变是很危险的’,接下来就可以为所欲为啦。

 

跟真伪和善恶相比,媒体更关注的是有趣与否。

 

“你们看那些烟火,总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观看。或许它们在眼前绽放的瞬间,某个老朋友也正在某处眺望着同样的景色—想到这些不是很快乐吗?”

 

岩崎英二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爱摇滚就是因为摇滚纯粹又好懂。只要拿起吉他来几个和弦,音乐响起的瞬间就什么烦恼都没了,不需要长篇大论也用不着借口理由。”

 

,有人选择拯救,有人选择无视,我就是选择拯救的那一派。”

 

媒体从不播出与主流意见、社会舆论或者观众兴趣相违背的信息,这才是它的本质。她并不觉得可以因此否定媒体,但至少说明,所谓的媒体、报道都不过如此而已。

 

樋口晴子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想要修这辆车了。她似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或许,就像人看烟火时能想起同样的回忆一样,眼下正逃亡的青柳雅春也会想起这辆车。青柳雅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至少相信他不是凶手,想替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青柳雅春从记事本上撕下一页来,又抓起圆珠笔,想也没想就写了起来—“我不是凶手。青柳雅春”。笔头离开纸张的瞬间,青柳雅春觉得身体似乎都被抽空了。他想笑,可却笑不出来。自己写下的这行字连俳句都称不上。如此简单、显而易见、几个字就能说明白的事实,为什么让人相信就这么难呢?

 

“你朋友可真爱管闲事。青柳,现在几乎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你完全就是孤身奋战。这时候选择站在你那边,可是有相当大的风险。”

 

对面的河堤上有什么东西在盘旋,像是一只展翅的褐色小鸟儿,应该是老鹰吧。它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缓缓在风中游转。可能是受了这只老鹰的鼓励,青柳雅春再次转身顺着原路返回。走着走着,他跑了起来。

 

并不是因为倒车镜里自己的那张疲惫的脸,他心里对此早有料想。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有眼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流下,划出了两道长长的泪痕。森田啊,你觉得呢?青柳雅春真想问问自己的老朋友。森田啊,你说会有人因为车打着了火而哭吗?

 

“我不是凶手。青柳雅春”—自己写下的字还在纸上。那歪歪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但是在那些字的旁边,多出了几个比青柳雅春的笔迹要淡一些、但却十分工整的字:“我知道。”

 

“不开车吗?那我们来干吗?”“是啊,到底来干吗呢?”“那谁要来开?”樋口晴子笑了。正试图逃脱追捕的青柳雅春想起这辆车,还要专程过来开,她真不知道是否有这个可能。“要是有人来开,却发现车动不了,多伤心呀。多希望它能动起来呀。”

 

樋口晴子看着男子跟小孩子一起唱歌时那呆板的表情,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正常人,于是更严厉地催促起女儿来。“走啦,七美!”说罢打开了后排车门。七美随即跟男子打招呼说再见。可能是错觉吧,有那么一瞬间,樋口晴子居然觉得他似乎将歌词改成了“青山羊的信来啦……”

 

“我们呀,总是被人家误解,被说成干了一些自己根本没干过的事。”“我们可理解你的心情了。没有什么比被冤枉更痛苦的。

 

樋口晴子听到森田森吾的呓语当然也只能苦笑,但是他一脸严肃地说的那一句“面对大人物们强迫我们背负的黑锅,我们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逃了”,却让樋口晴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巨大的无奈面前,我们只有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

 

“最好的选择?”“就是逃啊。游得越远越好,只有这一个选择。就算狼狈不堪也好,总之就是要拼命逃。”“再怎么游也得被吞。”

 

“动物忽然间听到巨大的声响,一定会本能地留意,为了确认有没有危险,会不由自主地去观察声音的来源。”

 

“你知道人最强大的武器是什么吗?”听他这么一说,青柳雅春立刻想起了“习惯和信赖”。那是森田森吾说给自己听的,苦涩而坚定的话语。“是豁出去的决心。”

 

“现在想想才发现,就在我们无所事事的时候,法律法案通过了,税金和医疗制度改革了。接下来就算要面临战争了,我也照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切就是这样,在像我这样的家伙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切早已经有其他人决定好了。我曾经读过一本书就是这样说的:所谓的国家,根本不是用来保护国民生活的机关。这么说,好像确实挺有道理。”

 

“我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帮助你逃跑应该很有意思,或许从有那个想法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吧。”

 

“你笑什么?”“自封歪门邪道还挺骄傲的人在这里吃章鱼烧,我一直正经踏实地过日子,竟然得偷偷摸摸地四处逃命,这也太不公平了。除了笑我还能怎么办?”

 

“也算不上坚强。只不过从昨天开始经历了太多事,很多人嘱咐我坚持逃下去。让人家这么一说,我渐渐也生出了使命感。”

 

青柳雅春的父亲并不为所动。“雅春啊……”他继续说道,“赶紧逃吧!”青柳雅春感觉一股沉重的气息正顺着胸口往喉咙上升。他当然知道如果放任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些爬上了喉头的情感会撼动双眼,然后眼泪就会出来。涌出的眼泪不会马上停止,自己会哽咽,号啕大哭。青柳雅春咬紧了牙关,他明白落泪的瞬间,自己的愤怒和斗志也会随之消逝。一定不能哭。如果将支撑着自己行动下去的那些东西称为燃料,那么自己的哭声将切实地消耗掉它们。

 

这个手机的通话功能已经被限制。这种事情是瞬间就可以做到的吗?答案恐怕是肯定的。青柳雅春扯下领口的话筒,扔到了一边,又收好手机放回口袋,叹了口气。敌人太过强大,自己那点贫瘠的智慧根本无法对抗。他感到恐慌,更感到无奈。与巨人国的国王为敌,自己毫无胜算。现在唯一能做的—他回想起三浦的话,曾经森田森吾也对他这样说过。“逃吧!”青柳雅春摊开手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吧!他想。双腿的颤抖停止了,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刚才双腿一直在发抖。昨晚父亲在电视里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爸爸,我要赶紧逃了。

 

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真的相信他就是凶手呢?青柳雅春觉得,恐怕其中大部分人甚至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凶手如何并不重要,他们只想关注这场电视直播的骚动而已,跟看足球比赛没什么两样。

 

在与这种庞然大物为敌的时候,无法再去管什么形式,即便是舍弃自我,也应该继续逃下去。身陷于汹涌洪水之中的时候,即便丢弃了行李和衣物,只要能活下来就可以。虽然失去的很多,但并不代表失去了全部人生。

 

“就算狼狈不堪也好,跑远些,活下去。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剧痛让岩崎英二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青柳,你真摇滚!”

 

青柳平一将拇指嵌入橘子底部,剥皮。冬天还是橘子好呀,他正说着话,妻子却突然大笑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啦?”“收到了一封很有意思的信。”她递过一张纸来。妻子的脸上堆满了笑,可又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青柳平一畏畏缩缩地接过信纸。拿在手上的触感有些不一样,原来是薄薄的和纸,摊开一看,纸上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色狼去死”。青柳平一愣愣地盯着这几个字,张了张口。他低沉地咕哝了一声,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自己活了下来,森田森吾死了。因这件事受到牵连的人恐怕还有太多。青柳雅春曾尝试搭救的那个冒充自己的人,最终也成了一具在仙台港口被发现的尸体。自己只是活了下来,谁也救不了。。奥斯瓦尔德死了,其他人也死了。现在的情况就和当时一样。自己活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幸福。青柳雅春甚至觉得自己无能、有罪。

 

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四处潜逃,因恐惧和不安而崩溃,最终连容貌都不得不改变。首相死了,自己变脸成了另外一个人,假冒自己的人也被发现已成了尸体,这世界却丝毫没有改变。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站在电梯门边的是青柳雅春。就算她是樋口晴子,看到自己这张脸,也不可能发现。当初……青柳雅春茫然地想道。当初,很多人对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助自己逃脱警方追捕,其中当然也包括樋口晴子。“谢谢你帮我。”

 

走了没一会儿,青柳雅春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叔叔”。一转身,发现刚才的小女孩就站在身后。樋口晴子和同行的男子并不在。“嗯?”青柳雅春低头看着她。“妈妈让我替叔叔盖上这个。”看青柳雅春仍愣愣地站着,小女孩便拉起了他的左手,拿什么东西在手背上戳了一下。好像是一枚印章。青柳雅春没搞清状况,只是任由她摆布,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一来二去之后,小女孩道了一声“叔叔再见”,便往反方向跑去了。青柳雅春低头看了看盖在左手的印章。是一朵可爱的小花,正中间还有字—“做得非常好”四周的人潮往来穿梭,只有青柳雅春仍停留在原地,。他再次看了看女孩消失的方向。为了让印章快些干,他将左手凑到嘴边,呼呼地吹了起来。

 

人生只有一次。让这仅有的一生充满想象力,再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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