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作家】李建平 | 走进阿拉善

想去内蒙心已久矣。东林西矿，南农北牧分布着内蒙丰富的自然资源，我仰慕的便是北地牧区。那里有蒙古包，腾格里沙漠，月亮湖，胡杨林，敖包，那达慕，呼伦贝尔大草原。这些惯听耳熟的符号、心意已久的地方，吸引着我的好奇心，总想在适当的时候能去辽阔的蒙古高原开开眼界。看看“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壮阔大美。看看仰头弓背的沙漠之舟骆驼。看蔚蓝如洗的天空，威武雄壮的驭马汉子，还有那美丽可爱、温柔善良的蒙古族姑娘，看她们在敖包会上翩翩的舞姿，听听那达慕篝火旁环佩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的心爱，在天边，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
      

草原茫茫天地间，洁白的蒙古包撒落在河边。”
     

我爱听降央卓玛的歌，每当她浑厚，悠扬，深沉的歌声萦绕耳膜，我的心就随着她清澈委婉的乐曲缭绕在草原上空，仰望蓝天白云，嗅着青青牧草芬芳；绕着悠闲地羊群，骑着马儿挥着鞭，打一声哨响，和牧羊犬奔驰追逐嬉戏，多么的舒心惬意，多么的欢畅淋漓。累了，喝一杯马奶子酒，弹一曲马头琴。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日子，天当房地当床，明月星辰彻夜亮，蒙古包内话吉祥，与大自然融为一起的意境是多么令人神往。
      

腾格里沙漠的雄浑戈壁，是一道道挑战人类意志的极限，我想徒步走走。阿拉善盟的荒漠骆驼，我想骑着溜溜。额济纳旗胡杨林窸窣的天籁之声，我想静静的听听，还有延福寺浑厚的颂经声回荡在湛蓝的天空…。
      

五月初夏，绿肥红瘦，风光旖旎，气候温煦。 我踏上了去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的旅程。
      

晚八点从北京出发，一觉睡至第二天凌晨就到银川车站。大巴车再两小时的路程——司机说十点左右就能到阿拉善盟首府巴彦浩特镇。最初，我对这么长的地名有点懵: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巴彦浩特镇。到底是盟是旗还是镇，一头雾水，辩也辩不明白，问也问不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人家提供的线路走。

出银川就进入荒漠地带，植被很少，满眼是灰土土的沙砾，一堆一堆的骆驼刺均匀分布在荒漠表皮，星星点点，不是那么浓密，倒像是落在灰布上的一坨坨驼粪，没有绿的生机。放眼望去不见人烟，偶尔能看见一株小树孤零零的守在路侧。道路顺荒漠的走势取直，坡度也不是太大，偶尔也能看到来来去去的车辆，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漠你可以加足由门放心开。因了对陌生地儿的新鲜好奇使然，我上车就坐在了司机后边靠边的位子，前面的景色可以凭窗一览无余。还正是，车出一个小豁口，前面不多一段路，出现一群骆驼。
    

 “骆驼，快看骆驼！”  
    

我很激动，习惯性的用手指着窗前，身子不自觉的从座位弹起前俯。车上的人寂静无声，司机转头瞭了我一眼。我突然感觉到局面有些尴尬，司机的眼神似乎告诉我:“乡巴佬，没见过世面，骆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确实是大惊小怪了，没错。以前只是从书上知道沙漠驼铃，看过骆驼的图片，近距离看骆驼，甚至是骆驼群，真是开眼界的第一次。家乡饲养的马牛羊，猪狗兔倒是经常见，饲养的骆驼到哪里去亲眼目睹呢？不到沙漠，是看不到这么壮观的场面，一下子就看到骆驼群，那有不激动的。骆驼要过马路，司机把车停了下来，我急忙掏出手机，临窗拍了好几张照片，这可是千载难逢，时不再来的机会。
      

我一路和司机聊起了骆驼的事。
      

听司机说，沙漠里的骆驼都是家养，骆驼是很灵性的沙漠种群，自行在荒漠觅食，晚上自个就回去了，平常除非想喝水是不回去的。骆驼正在脱毛期，身上还没脱干净的绒毛一坨一坨分布全身，它们悠闲逍遥，慢条斯理的过马路，不怵行人车辆，骆驼的慢性子，也给自己的生命带来危险。大概行程一小时的样子，路的右侧边，躺着一峰骆驼，蜷曲着四肢，身旁一滩血迹。司机说，这是被撞的骆驼，常有的事，一年总有几峰骆驼丧于车祸。
      

阿拉善盟，是和内蒙古自治区下辖的锡林郭勒盟，兴安盟并列的三盟之一。阿拉善是“贺兰山”的译音，贺兰山在蒙语中是骏马之意，起源于匈奴族贺兰部驻牧于阿拉善。盟、旗源于清朝行政部落编制。盟，就是地级市，旗是地级市下属的县、区。阿拉善盟的盟驻地，旗驻地都在巴彦浩特镇。巴彦浩特镇人口少，旗的规模就是镇的规模，当地人将巴彦浩特镇分为东城和西城，以延福山与生态公园为分界线。盟府在东城，新开发的楼宇鳞次栉比，红色楼顶与奶油色楼身交相辉映，洋溢着现代化都市气息。旗府在西城，旧有的建筑风格基本消失殆尽，处处浸透着新兴的建筑元素。走在大街上，很少见到行人，显得特别空旷。让人想不到的是坐公交不需要买票，不管那一路车，随便坐随便转。出租车不管去市内哪个地方都是两块钱，人们出行确实方便。

 坐落于巴彦浩特镇王府街北侧的延福寺。属阿拉善八大寺之一，俗称“王爷庙”，藏语叫“格吉林”。少数民族的人名地名就是这样，说思多叫起来拗口，却有很深的含义，“巴彦浩特”意为富饶的城，“苏木”就是乡镇，“嘎查”就是村子，入乡随俗，了解风土人情才能适应当地的游玩环境，不然会犯忌讳。延福寺广场前面，是新修的城墙，墙外是东西走向的王府街，城墙从东至西一公里的样子。城门楼属古式建筑风格，近似北京各城门的版本。延福寺西侧正在扩建修缮，东侧是早前建筑。城墙下部中空，开有小门，里面是奇石古玩店铺，奇石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大小不一，都是来自阿拉善不同的地方，人们节假日休闲娱乐就来到王爷府东侧的山上，登高揽胜。在这里，全镇景色尽收眼底 ，浓郁的民族特色与带有草原风情的建筑熠熠生辉，色彩斑斓，象征满汉蒙回和谐相处的四瑞雕塑屹立山巅，《和睦四瑞》是古印度中非常古老的故事，在蒙古地区家喻户晓，寺庙壁画，家庭物件及族谱中都有四瑞图。故事说，大象，猴子，兔子，鸽子四个动物聚于大树下玩乐，谈起了谁年龄大的问题。大象说它到树下时，正好能靠着树干挠痒痒。猴子说它到这儿时，树枝承受不住它跳上去玩耍。兔子说它到时树刚发芽。鸽子说是它从远处衔来籽种掉在这个地方才长出树来。结果鸽子年龄最长。为了尊重，大象让猴子站在自己的背上，猴子让兔子站在肩上，兔子让鸽子站在自己肩上，鸽子摘下树上的果子分给弟弟们吃。它们和谐相处，互相尊敬。 向人们诉说着民族家族和谐团结，国家兴旺，共同发展的友好情谊    
      

山上平坦 ，绿树成荫，中有儿童乐园，旁边矗立航天火箭和飞机模型，有车直达山顶，西有台阶便道与城墙相连，南有步行台阶通生态公园。公园中，一湾湖水清澈透亮，湖边景物倒映水中，湖光山色，波光粼粼，游人悠闲漫步，怡情养性，徜徉于曲径雕栏旁，驻足于芦苇溪水畔，时而指指点点，时而窃窃私语，免不了又是拍照留影，摆姿弄势。或坐于道旁石矶，消乏歇喘，三三两两怡然自得。湖中鸥鹭点水，凫水啄鱼，忽而凌空忽而俯低，盘旋自如，展翅于水天一色。 直立山巅，向东就能看到贺兰山，山势雄伟，若骏马奔腾，从北到南绵延不绝。 “驾车长踏破，贺兰山缺。”这难道就是岳飞《满江红》中要踏破的贺兰山?为了边民安宁，帅军抗击匈奴就是在这里?
      

我心生惊奇，为了能近距离观看贺兰山，公交坐到了东城边，继续沿着宽阔笔直的大道往东行，想离贺兰山更近些，能看的更亲切些。步履蹒跚，迈出城市边缘，走上城外修建的观景台，向东瞭望，贺兰山还是那么遥远，依然是模糊的轮廓。
      

庆幸的是，在远处的山峰上看到骆驼的雕像，在东西向的额鲁特大街与南北向的土尔扈特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一峰高大威猛的骆驼塑像屹立在稳重的四方底座上。原来，阿拉善自古以来就是骆驼繁衍生息的地方，以出产双峰骆驼闻名于世，被誉为骆驼之乡，到处都有骆驼的符号。阿拉善特殊的荒漠生态环境与抗逆性超强的骆驼成为游牧民族文化的摇篮。

延福山上偶遇退休的杨师傅，聊起骆驼似话匣子打开，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从中了解到不少关于骆驼见闻，让人大开眼界，获益匪浅，确有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之感。骆驼十分神奇，半个月不吃不喝照常役使，四十天不进水草不伤生命，母驼怀孕十四个月，幼驼三岁断奶五岁成年，寿命长达四十年。骆驼耐严寒高温，耐饥渴，特殊体能超越任何动物极限，是集绒、肉、奶、皮、旅游，多种经济性状于一身的家畜。是货物运输，边防巡逻的沙漠之舟。骆驼的软蹄对草场不会踩踏伤害，是沙漠生物链的天然调节者。
      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阿拉善牧民不分男女老少人人练就了一套娴熟自如的夏骑马冬乘驼的本领，在放牧中一较赛驼高低。每逢敖包盛会，寺庙念经，那达慕游乐，散居大漠的牧民齐来相聚，驱驼疾驰，举行比马赛驼，射箭，摔跤等民族传统活动，成为深居大漠牧民的一大乐趣。
      我还是忍不住又请教了“敖包”与“那达慕”的意思。
    

杨师傅说，敖包就是“祭敖包”，敖包在蒙古人心中象征天神，源于游牧民族敬奉长生天的信仰。祭祀上苍，保佑风调雨顺，草木丰盛。敖包是祭祀苍天的活动，现在的一首《敖包相会》变成了男女约会，与愿意相去甚远。敖包是在山顶用石头磊起的实心圆锥体，顶端插一柳枝，周围都扎有哈达，经幡之类彩带，按照方位，居中为大，四方各有三个小的，一共13个。过往行人，都要下马离驼，在敖包前加几块石头，行礼膜拜后再离开。后来，敖包有了不同的作用，成为道路的地界和标识。
    

 “那达慕”蒙古语是游乐的意思，每年六月份聚会，载歌载舞，庆祝人畜兴旺，水草丰盛，青年男女互诉衷情。每个人都带着自家的美食与众分享，同食驼肉宴，同欢乐同享受。阿拉善牧民与温顺、坚韧、良善的骆驼同生活共迁徙，生生不息永不分离，折射出阿拉善的文化源泉，精神力量，情感寄托。

骆驼，成为阿拉善的一张文化名片。
      

骆驼，是阿拉善人的骄傲。

      遥远的海市蜃楼，
      骆驼就像移动的山，
      神秘的梦幻在天边，
      阿爸的身影若隐若现。
      浩瀚的金色沙漠，
      驼铃让我回到童年。
      耳边又想起摇篮曲，
      阿妈的声音忽近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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