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同莫路》by好好吃饭(1-4)

2023-05-10 14:56:27

《邢同莫路》


by好好吃饭


导 读

攻爸爸是艺术家,因为工作不顺跟他妈妈离婚了,攻妈上吊,攻爸爸就把攻接回去一起住。攻变得比较叛逆,然后遇到了四处兼职赚钱的受,两人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本文首发长佩,欢迎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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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博:@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文 案

缺爹少妈的浪子邢北遇到了同样缺爹少妈的小抠门莫晓。

浪子说,我做你哥哥,我来照顾你。

小抠门却表示,不行,哥哥弟弟这套我不要,你只能选择做我男朋友。

于是浪子就这么栽在了这颗他原本觉得毫不不起眼的小树上。

邢北x莫晓


目 录

《邢同莫路》(1-3)


1.你要理解爸爸,他是个艺术家


邢北的妈妈是在三月死的。


他记得很清楚,是个周一。


这座南方的城市与往年的任何一个春天一样,下着延绵不绝,细细密密的小雨。他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下午的课开始就一直心烦意乱,心里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要出事。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铃响,他来不及等陆岩做完值日一起回去就走了。


他妈并没有来校门口给他送伞。


他那种不好的感觉就更强烈了,闷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去,一路上飞溅起的水花和着一些泥沙,落在他藏青色的校裤上。


一推开家里的门,他看到他妈,就这样,安静的,沉默的,垂直着挂在那里,他还含在喉咙里的,尚未喊出口的那声妈,她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在各方相关人士就要纷至沓来之前,他轻轻的抱了抱她的腿,尚未完全僵硬的,仍有余温的她的皮肤,好像只是暂时睡过去了。


只是睡的地方和姿势,都不太对。


然后他带着一丝希望,翻遍了家里每一个他能想起来的,他妈以前藏他巧克力和漫画书的角角落落,期盼在它们中的某一处里能翻到她留给他的,最后的只言片语,但是哪里都没有。


他想,肯定是他没记性,遗漏了哪一处。


没可能他妈真的就一个字都没留给他的。


于是他找啊找,找啊找,一直找到有人要把他妈抬走时他才停下来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说。


“你们等一下,我还有个事情要问我妈,我不知道她把东西放哪儿了。”


他紧紧拽着他妈长裙的一角,像只残暴的小兽,不肯让开。


那些面目模糊的人,聚在一起,隔岸观火似的小声讨论着,哎哟哎哟,造孽啊,个小伢是疯特了啊,真当造孽啊。


他们将他拖开,他挣脱了又不依不饶的撵上去。


不行,他妈还没告诉他,到底放哪儿了,她不可能真的就一个字都没留给他的。


一片混乱中,那个人来了,他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说:“邢北,放手,让你妈走。”


哎哟哎哟,造孽啊,个小伢是疯特了啊,真当造孽啊。跟他老子打起来了呀。


最后抱住他的,是闻讯及时赶来的陆岩爸妈。


“小北,小北,难受就哭吧,不用害怕,你今天跟我们回家。”


他们摸着他的头发说。


邢北木木然的只是点头。


他想,我今后都不能哭了,因为我妈走了。


走了,不会回头再看他一眼。


走了,一个字都没有留给他。


邢北那年十四岁。


他妈走了以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住在陆岩家里的。


他们一起上学,放学,弹钢琴,写作业,一起围在桌前吃陆岩妈妈做的菜,坐在沙发上和陆岩爸爸看电视新闻关心国际时事。


过一种邢北从不曾获得过,却始终很羡慕的生活。陆岩的生活。


他们一样高,一样聪明,一样有才貌出众的父母。


可是陆岩是优秀的,沉稳的,英俊而正派的。


邢北就不同了。


邢北当然也是好看的,但他天生得一双邪气的桃花眼,配上他线条凉薄要笑不笑的,这样组合的脸好像生来就是要伤人心的。


这都是他爸给的。


他们长得很像。


陆岩的爸爸妈妈都是很温柔的人,为了不让他难过,他们甚至没有在他面前叹息过。只有一次邢北晚上起来上洗手间,才无意中听到陆岩妈妈谈论起他妈妈,字字句句里全是伤心,他失去了妈妈,她也失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她怎么能舍得下小北呢。”陆岩妈妈这样说。


大概因为,比起儿子来说,她始终最爱自己的丈夫吧。陆岩想。


他爸爸邢锋,是一个音乐家。


年少成名,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已在专业方面崭露头角,各种鲜花,掌声,天才的夸赞,接踵而至,环绕周身。他们是大学同学,他妈就是他的灵感缪斯,两个人爱的水深火热,惊天动地。她不顾外公外婆的反对,毕业后早早的结了婚。甚至为了支持他爸的事业,放弃自己的专业与志向,料理起这位天才的衣食住行。


他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幸福的高光时刻的吧。


邢北三岁时,他爸拿到了行业里非常有分量的一个奖项,颁奖典礼的台上,他拿着奖杯说:“我要谢谢我的太太,谢谢你对我的付出,你是我全部的灵感,我的每一首曲子都是为你而写。我爱你。”


这个只有几分钟的片段,他妈生前最后一段日子拿出来看过无数遍。


邢北对里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倒背如流。


但大概每对神仙眷侣都有跌落凡间的一天。


不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爸写不出东西了,别说半成品,连几个小节都写不出来了。曾经无数夸赞他才华的声音,萦绕在他身边的光芒,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似的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取而代之的是,昙花一现的可惜,天才殒落的感慨。


人人事不关己,人人高高挂起。


他开始日夜颠倒的酗酒,最长一次曾经三个月没有回家,其实回来了他也是一言不发的倒头就睡,唯一证明他存在的,只有熏满整个房间的酒气而已。


有天晚上他回来时邢北正在练琴,他提脚踹翻了邢北的凳子。


当时邢北只有七岁,看着眼前陌生的暴戾的父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吓得趴在那里嚎啕大哭。他妈把他抱起来,安抚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他抽噎着问他妈,为什么爸爸会这样?


他妈说了一句他印象深刻的话:“小北,爸爸是个艺术家。你要理解他。”


于是七岁的邢北,就要开始学着理解一个失意的艺术家。


邢北后来猜想,他妈这样心思细腻敏感的人,当时就应该已经察觉到某些蛛丝马迹,可是她装聋作哑,把头沉浸了水里,不听不管,只是耐心的,包容的,温柔的,没有一句抱怨的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然而她可以忍耐,不代表他爸也可以忍耐。


他爸是个艺术家,所以他就有权利这样任性的,不顾及他们感受的,连隐瞒都不屑于的,跟她摊牌,我得和你离婚,我受不了这种寻常的生活,它快毁了我了,我需要新的感情,新的灵感,新的空气,我需要自由!


他妈带着他搬出了那里。


爱一个人,不单单是给他一切,是给完他一切之后,还能允他自由。


小北,你懂吗?


他想着她死时苍白的,脆弱的脸,他这一生应该都不会想懂。


邢锋是在自己的作品会巡演告一段落之后来陆家接邢北的。


大概新鲜的空气的确有效,他这几年重新风生水起。


他们已有几年没有见面了,邢北曾经暗自想象过多次,会在一个什么样的场合再次见到他,会不会是某次比赛中,他来给自己颁奖呢?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会惊讶吗?还是会欣喜?又或者他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儿子的脸了呢?


但他肯定没想过,这个见面的契机会是以他妈妈的死亡作为代价的。


邢锋赶到他们住的小破房子里,以一记耳光开始了他们的重逢。


因为他还有工作,丧事过后,陆家把他接回去住时,他并没有反对,只说会尽快完成手上的事情再过来。


邢北被他接回去后,开始拒绝去学校上课。


小孩子的这点抵抗,邢锋并未放在心上,不愿意去学校也没什么,他完全有能力请人到家里来教他。他很忙,要满世界飞,有很多的工作要去筹划,有很多的灵感要去挖掘。没有时间和他几年没见的儿子耗在家里,讲什么亲情道理。


邢北的第一次恋爱,就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对象是他爸为他请来的家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


如果现在要他形容,其实他都回想不起初恋的脸具体是什么样的了,但一定是个美人吧。邢北往后所有交往的对象,不论男女,美人是他最基本的标准。


他记得她的头发,是有些浅棕色的自然卷,因为喜欢做巧克力,蛋糕之类的东西,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在他失眠的晚上,他会打电话给她,她笑嘻嘻的给他唱一首很老的,幼稚的摇篮曲,哄他睡觉。


她说:“我们分手了之后,小北要是难受了睡不着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他们的恋情在被他爸发现后随即告终。


仅维持了短短的几周。


他爸勒令他回到学校去上课。


那之后邢北的梦里还是经常会浮现他妈的脸,然后想着他没能找到的,但他始终坚信一定存在的,她留给他的,最后的只言片语而难受的整晚不能入睡,但是他没有再给那个老师打过一个电话。


为什么要打呢?邢北想。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分手的意思就是喜欢的停止。


如果觉得难受,那再谈一场新恋爱就会好的。


这个世上每分钟都有人在恋爱,有人在分手,没有任何人的就特别,一切都是寻常。


或许他不像他妈,而是像他爸,也要做一个任性的艺术家吧。



2.蛋饼都不请救命恩人吃一个


每年一到三月,邢北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整个人易燃易爆,连恋爱都不太想谈。


从酒吧里出来买烟的时候才发现又下雨了,他暗骂一句,拢拢身上的衣服在雨里跑了几步。买完烟后他没急着回去,而是就站在小店的屋檐下抽烟。


他抬头看着这绵密的春天的雨,下的悄无声息,又细细碎碎。


像是天上的自来水管趁人不备悄悄漏了。


淅淅沥沥,不眠不休。


回到酒吧,有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小孩儿正在他们那桌给其他乐队的一个主唱老韩道歉。走近了邢北才发现,这个小孩儿他是认识的,挺久之前他曾经半夜被陆岩叫回学校陪人挂水,就是这个小孩儿,叫莫晓吧。


虽然总共见过两回,但他对这张第一次见面就让他不要乱弹烟灰还要扣他行为素质分的环保小卫士脸印象颇深。


他今天心情很糟,并不想多管这个闲事。


于是沉默的绕过了正在鞠躬道歉的莫晓,径直走到小鱼旁边,在角落里坐下。


他几杯下去回完所有未读微信之后莫晓还站在那儿,老韩给他推了瓶酒过去。


“这样,哥也不为难你,这些酒上错就上错了。你呢,也别整这些对不起啊,鞠躬啊之类的,没什么意思,你要真心呢,吹一瓶,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莫晓还在那儿解释什么在上班,不能喝酒,下次一定好好和您喝之类的废话。


可是老韩这边不依不饶。


邢北在没有光线的角落里看着他,穿了一套不那么合身的酒吧服务员制服,黑马甲和白衬衫明显还是不同码的,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那张有些着急的脸上已经有了薄汗。


之前两次没认真瞧过,这小子皮肤倒是很白的。单眼皮虽然是单眼皮,眼睛却挺大挺灵动的,鼻子嘛,普普通通,不算高,形也一般,但颜色不错,看着很嫩。


整体而言远远划不到邢北定义的美人范围里去,顶多算是清秀顺眼长得干净挂的吧。


就在邢北左看右瞧忙着给人打分的时候,莫晓终于放弃道歉,伸手拿起了桌上那瓶酒喝起来。


引得周围这帮人一片欢呼的口哨声。


莫晓喝完把瓶子放在桌上,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角,老韩还想说什么,邢北在那头敲敲桌子。


“算了吧,老韩。”


“哟,邢少啊。行啊,你说算了哪能不算了呢。哎小朋友,谢谢我们邢少吧。”


“谢谢邢少。”


他坐这地方太暗了,估计环保小卫士根本看不清他是谁。


邢北有些自嘲的想,明明没想管闲事的,结果还是当了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


“醒醒,喂,醒一醒。”邢北被人摇着手臂晃醒了。


睁开眼缓了几十秒他才认出来,他居然还躺在酒吧里并且睡着了,扭头一看,一排沙发上四仰八叉的躺的全是他们这伙人。


他想摸出手机看时间,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放哪儿了。


“早上五点多了。”莫晓蹲在他身前问,脚边还摆着几大包垃圾,“我整理一下就要回学校了,你回去吗?”


邢北强忍着宿醉带来的恶心,皱着眉看着他:“你昨天就看出是我了?”


“是呀。昨天你帮我一次,今天我帮你一次。扯平了。”


算的倒真清楚,邢北看着他起身去扔垃圾。


六点钟,他和莫晓一前一后走出酒吧。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这里地方偏僻,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出租车可以打,邢北驻足看着旁边的公交站牌,想凑合的坐车回学校。


莫晓却要直接开路。


“哎你等会儿,不坐车吗?这里离学校很远。”


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不坐,回学校的车是特殊公交,要三块。”


见了鬼了,为了省三块钱,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回学校?


邢北想骂他。


但看到莫晓脱下了不合身的制服,换上了自己那件领子都松了的洗的褪色的卫衣还是把话吞了下去。来酒吧打通宵工还一副山穷水尽的样子,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莫晓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打着哈欠走在前面。


邢北看看公交站牌,又看看已经走出几米远去的莫晓,也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想的,选择跟了上去。


拉练一样走了半个多小时后,路过一个早饭摊,莫晓停下来。


“阿姨,给我两个蛋饼,不用加香肠。”


邢北想,哟,还挺体贴买早饭知道买两份,“干嘛不加香肠?我的那份要加的。”


莫晓抬头看了看他,憋着笑说:“不是给你买的,你要加香肠自己和阿姨说。”


“……蛋饼都不请救命恩人吃一个?那你买俩都自己吃的?抠死你算了。”


莫晓又打了个哈欠,两眼放空的盯着阿姨熟练的做蛋饼的手:“我早上给你当闹钟避免你上课迟到扯平了啊。”


难道他看上去像这么不愿意逃课的很爱学习的人吗?


邢北陷入了沉思。


没办法,到了还是自己掏钱给自己买了早饭。


在学校前面的地下通道里,邢北终于知道莫晓刚才揣在口袋里的另一个蛋饼是用来干嘛的了。


他蹲在一个双腿残疾的小孩儿面前,把蛋饼递过去。那小孩儿身上只披着块破布,全身瘦骨嶙峋,胳膊和锁骨上还有不少青青紫紫被打过的痕迹。脸瘦的像流浪猫一样,还挂着鼻涕,小孩接过吃的朝他笑,咿咿呀呀的估计是想说谢谢,但是听着非常含混模糊。


莫晓没说什么,笑着和他点点头就站起来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来,回头跟邢北说:“你吃完袋子不要乱扔,要扔垃圾箱里。”


邢北本来要扔袋子的手被逮个正着的收了回来,看着前头这个把吃完的塑料袋捏在手上找垃圾箱的人,怎么看怎么心气不顺,忍不住哼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说:“就你这么有公德心,还知道给小乞丐买吃的,怎么不直接给钱呢?”


莫晓不知道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还是根本不在乎,坦然的与邢北对视着说:“那个小孩儿刚才咿咿呀呀的你听见了吗?”


邢北挑了挑眉。


“那是被人剪断了舌头。像这种孩子,背后都是有团伙在控制的,你给他再多钱最后也落不到他口袋里。知道了吗邢少?”


莫晓果然是记着昨天老韩这么叫他了,邢北有心讽刺他,然而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效果是伤人为零,自损一百,反倒被莫晓教做人了一番。


“不过。”莫晓见他脸色多云转阴,接过他攥在手上那个塑料袋,扔到了前面的垃圾箱里。


“不过什么?”邢北不知道他又要发表什么高论。


“不过我身上也的确没几块钱可以给他,还是买点吃的最实在。”莫晓笑着说这话的样子大方自然的像只是谈论早上的空气是否尚可,丝毫没有没几块钱可以给的窘迫。


邢北大学以来从没有八点以前到过教室,和莫晓分开之后独自来到今天第一堂课的教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很是新鲜的从第一排溜达到最后一排,又从最后一排踱上讲台,来来回回无意义的玩了半天才觉得无聊停下来。


难得今天下午乐队不排练,想了想干脆发微信约陆岩出来吃饭。


陆岩在确认过他约的是午饭之后回说可以,并还附带一个晚饭的话就不行了,晚饭他要和宋潇去外面吃。


邢北很想告诉他,没有人在关心你晚上的安排的好吗。


陆岩一点半还有个什么劳什子的部门例会,他俩只能就近去学校食堂吃饭。


邢北不住校,没有室友,没课也不会来学校,念了几年大学,还真是第一次去食堂。


陆岩领着他熟门熟路的在一个窗口站好排队。


“找个人少的吧,这家很好吃?怎么这么多人?”邢北特别烦排队。


“好吃,不过主要是刚好我能和莫晓说几句部门的事情。”陆岩望了望队伍,再十分钟应该能轮到他们,凑合还算在邢北忍耐的范围之内。


邢北没懂,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上哪儿找莫晓说几句话去?


等轮到他们时他看着面前摇身一变穿上食堂的白色工作服成了打饭阿姨的莫晓才懂了。


这小孩儿不用休息的吗?


他昨天在酒吧还眯了三四个小时,现在都觉得身上怪酸的,对面这人一整晚没合眼,一上午的课完了之后又来食堂上工了?听陆岩刚刚的意思,后头还有学生会的事情等着他呢。


他看着莫晓伸过来,举着饭盒的,用力点就能握碎了的瘦仃仃的手腕,一瞬间有种怕他猝死而想压着他去睡觉的冲动。


“莫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的话下午休息会儿。”陆岩也瞧出来了。


“没事师兄,我就是昨天没睡好。”莫晓顶着两个国宝级的黑眼圈笑眯眯的在陆岩摊开的手掌里放上找的钱。


的确,没睡也算是没睡好的一种了,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邢北看着他想。


和陆岩买完饭找地方坐下,邢北瞟了眼不远处还在那儿忙的转圈的莫晓说了句:“看着像个童工似的。”陆岩听乐了,跟他解释:“童工倒不至于,不过莫晓是年纪比我们小好几岁,我听他说他念书早,中间好像还跳过一级。今年应该是刚好十八岁。”


跳过级?没看出来啊,这死孩子还是个小神童。



3.不许再这么叫我


邢北就是没想到一万年才去次电影院看个电影都能碰到莫晓。


他和才交往了几天的美人师妹合不来,要分手。


师妹倒也爽快潇洒,分手就分手咯,邢北你陪我去看个电影最后约会一次再分手吧,就当临别纪念。


那邢北哪有拒绝的道理。


买了饮料,爆米花,牵着姑娘的手去检票,他低头研究手机上检索出来的电影内容的功夫,姑娘在旁边诶了一声。


“莫晓!你怎么在这儿啊?”


邢北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顺着姑娘的声音去看。


好嘛,今天又成电影院检票的了。


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这小子有七十二种工作。


“我做兼职,和男朋友来看电影啊。”莫晓笑眯眯的回答姑娘。


师妹摇了摇她和邢北还牵着的手:“是啊,和我的一周男友来看场分手电影。”


“哦,这样。”


他那副懂了的表情就最是碍眼。


出了电影院,邢北恪尽职守的陪姑娘吃完晚饭并送她回宿舍,完成了一场彻底和平友好的分手后,天又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打开叫车软件搜了半天失败数次,才终于被一公里外的师傅接了单,师傅特意电话过来说车上还有一个呢,送完才能过来。


邢北看了看校门口对面那排除了少数几家还亮着灯的水果店外其他基本已经打烊了的垃圾街,跟师傅说没事儿,他就原地等着。


找了一家屋檐稍微宽些的店,站在里头躲躲雨。


他穿的少,靠在店铺的卷闸门上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从后背传来,三月尚凉的风扫过他的脖子,他抖了抖肩膀,把被风吹散在脸上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露出他弧线好看的耳朵。


除了上台唱歌,他一般不戴耳环,所以耳洞里只插着一根黑色的塑料棒。他抽烟的时候另一只不夹烟的手会习惯性的去摸这个地方,然后好好发上一场呆。


“啊,是邢北……”


有两个刚从水果店买完水果出来的女同学路过他时,小声的带着惊喜之情的交换了一句。


邢北注意到了,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撩了撩头发朝人家笑笑,漫不经心又没什么正经的模样。


她们出来的那家店也差不多要关门了,老板娘在收银台前面收拾着向后头喊了句。


“莫晓,可以下班了噢!”


看到莫晓背着个双肩包走出来的时候邢北真的相信了,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王姐,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老板娘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了一袋水果交到莫晓手上:“拿回去吃,不许说不要,不要你以后别来上班了。”


莫晓挺不好意思的笑了,乖乖的接过去:“谢谢王姐。”


“你别舍不得吃啊,都是没卖完的。走吧走吧,太晚了,快回去。”


邢北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小朋友朝老板娘挥挥手。


走出好几十米远了才停下来打开那个袋子,把里头一盒草莓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然后心满意足的又放了回去,脚步轻快的走了。


星期三晚上邢北的乐队在新开的一个livehouse有一场三首歌的表演时间,他们是倒数第二支上台的乐队,场子里气氛已经非常热了。


他们先唱了几首乐队的老歌,最后一首用了最近的新作。


第二首歌中段时邢北被台下狂热的呼唤声喊的精神亢奋,鼻息里全是场子里喧闹的热情,四处都是炸裂的音符。难以言表的激烈情绪从他的胸口迅速的爆裂开来,他脱了身上的衣服扔到台下,光着上身弹着吉他,硬木制的琴身贴着他赤裸的皮肤,他在聚光灯下快乐的歌唱,畅快的流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嘶吼中耀眼夺目。


邢北闭上双眼感受这充满生命力的,生机勃勃的时刻。


他爱极这样的时刻。


表演结束后他光着个膀子回后台想找件衣服穿,小鱼和阿彭都表示谁能想到你浪到在台上,要穿只有我们身上的了,这样间接男男授受不清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可还是清白之躯!不能随意被你这情场鬼见愁给了!


闹归闹,好歹还是给他找了块大一点的毛巾,邢北聊胜于无的搭在肩膀上坐在那儿收拾乐器。


“邢北,这是你的衣服吧?”一个个子高挑,眉目亮眼的男孩子迎面过来,手上还举着邢北刚才扔到台下去的那件外套。


“啊是我的,谢谢。”邢北正愁一会儿出去怎么办呢,这个月份光着个膀子满大街溜达估计没走两步就该有人围观了。


在他要接到那件衣服前,男孩子的手又缩了回去。


“诶,不能白白还给你啊?”对方言笑晏晏的把衣服往自己怀里一抱,神情有些妩媚的说。


这气氛有点儿奇妙啊,几个跟邢北挺熟的乐手开始起哄。


“哟邢少,人家不肯就这么还给你,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


“就是,这衣服就跟绣球的性质是一样的,你抛出去砸到人家了那就是天降良缘,你还不得以身相许啊?”


“哈哈哈,我看也是,人家这是拿着信物来千里寻夫了。”


邢北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看着他们起哄的高兴,也不拦着,翘着的二郎腿也不放下了,笑着抓了把汗湿的头发问对方。


“是啊,那要怎么才能还给我呢?”


“不是有人说了吗,这衣服就是绣球,你砸中我了,就得以身相许,做我男朋友。”


那男孩子在众人的一片口哨声中把衣服抛还给了邢北,毫不扭捏的说道。


邢北一把接过来,甩掉毛巾,慢条斯理的套上衣服,他那双最是动人,夺人真心,要人性命的桃花眼,闪着危险的笑意打量对方:“你难道没听说过,跟我谈恋爱的都好不到一个月的吗?”


“那是因为你没碰着我。”


后台这帮看戏的人完全被点燃了,此起彼伏间全是起哄和叫好声。


挺有意思。


要不是他最近实在没什么心情谈恋爱,可能还真就考虑考虑,这个类型的他没谈过,看脸反正也算是达到他的美人标准了。


“衣服谢了,下次请你免费看我们演出。”


“真不和我试试?”


“要是下次你再被我衣服砸中的话。”


小鱼和阿彭打算跟其他乐队的人一起去喝酒,邢北没那个兴致,懒洋洋的还坐在后台的休息区跟他们道了别,想着到底去哪儿再找个长期稳定的贝斯呢。周有容退队之后他们最近的演出都是临时约的单人贝斯手,钱不钱的不提了,为了配合的默契点每次都要提前不少时间合练,怪浪费精力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机的通讯录,思考可以找的新成员,心里一片烦躁。


“咦,你还没走啊?”


邢北最近对这个声音已经耳熟到有免疫力了。


他只有一个疑问,莫晓到底是打了多少份工?


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到他?


这是这周的第几次了?


再这样下去某天他打开家里的门发现莫晓正在客厅吭哧吭哧给他擦地板说是来兼职做钟点工的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你每天要打这么多工,还去参加什么学生会?”邢北搁在桌上的腿因为莫晓的扫把而暂时放了下来。


“参加学生会比较容易拿国奖啊。”莫晓头也不抬的专心扫地。


“国奖?什么玩意儿?”


“国家奖学金,八千块呢。”


邢北的第一反应是,就八千块??


“你真这么缺钱?”


“是呀,邢少。”如果说上次还是邢北多心,那这次他能百分之百肯定,莫晓这声邢少里就是带着戏谑的。


邢北其实一直无所谓别人这么叫他,最早是他们乐队有一次去户外的音乐节上表演,当时同台的有一支圈内可以称的上是大神级别的乐队曾经的一张专辑是他爸做的,主唱看到邢北的时候认出他来了,跟别人介绍说这是邢锋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大家得多多照顾啊。


于是就开始有人喊他邢少了。


爱叫什么叫什么,邢北懒得上去让别人改称呼。


何况就算称呼改了也来不及的了,反正现在圈子里都知道他是邢锋的儿子。


难免也有很多人在刚接触他的时候觉得好多场子无非就是给他爸面子,他们乐队才会被邀请。这种事情多说无益,越解释越显得心虚,用不着去反驳什么,直接用作品说话就成。


东西好听,自然就被认可了。


至于邢不邢少,根本无关痛痒。


邢北真就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莫晓叫他邢少,一次比一次让他觉得刺耳。


他那把远比他脸要吸引人的,音质清透的嗓子,带着一点疲惫和嘲弄的情绪,叫他邢少,好像是自说自话的在把邢北划入不谙世事愚蠢无知的范围。


莫晓盯着地面的视线里多出了一双修长的腿。


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对方拎着领子拖直身体,被迫接受了一个吻。


邢北用舌头他紧闭的,恶意的在里面搅了一圈又很快的退出来,如同游戏。


“不许再这么叫我。”


莫晓听见他这么说。



4.妈,最近又开始天天下雨


不知道是不是莫晓有意调整了打工的时间或者是干脆换了几个兼职去做,最近这周邢北都没有再看见他。莫晓当时反应过来之后给他的那拳,力气真是不小,第二天照镜子的时候脸颊还有点肿,没想到那副清瘦的身体里有这么大的能量。


然而一切都不值得邢北挂心了,因为他妈的忌日就快到了。


每年到了这一天,任何天大的事情都要往后排,没有事情比他要去看她更重要。


这天邢北会早早起来,妥帖的收拾好自己,检查一圈要带去给他妈的东西,比如他妈生前爱吃的东西,他妈喜欢的花,一整盒的烟,还有他今年写的歌。


都确认无误之后他就出发了。


和往年一样,她的墓碑周围被打扫的很干净,上面也已经摆了一束花,这是陆岩的爸妈来祭奠过了,他们知道他一般会在正日过来和他妈待上一天,不想打扰母子俩一年一聚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都会提前一天来。


就是有这样温柔的,处处都替别人考虑的爸妈,陆岩才会是这么擅长照顾别人的人吧。


像这种时候,邢北想想,到底还是羡慕的。


“妈,我来了。”邢北边说着边掏出准备好的吃的,一样样规整的摆好,“昨天陆叔叔和美珍阿姨来过了吧?瞧给你收拾的那么干净。你是不是想,到底还是闺蜜好,比臭儿子利索多啦?”


“今天还行啊,没下雨。你都不知道,最近又开始天天下雨,特别烦。不过你放心,我连雨衣都带了,一会儿要是下起来我往身上一套,绝对不耽误我待上一天的。”


邢北席地坐下,拍了拍脚边的双肩包,点了支烟。


“别骂我啊,我就今天抽几根,平时不太抽的,可乖。”


“……哎算了,估计也瞒不住你,我以后尽量少抽啊。”


“乐队的贝斯到现在都还固定不下来,挺烦的,我一直找人呢这几个月,哎,给你看看我最近写的歌啊。都挺受欢迎的,每次我们去表演的时候台下都很大的欢呼声……你听听。要循环听啊!”说着邢北从兜里掏出几叠纸,拿打火机点燃了放在墓碑前,不知道是不是他妈心太急了要听歌,纸烧的特别快,被风带的轻飘飘的飞起来,像蝴蝶似的。


邢北沉默的看着它们燃烧,有几片碎的灰烬扫过他妈的名字,他也抬起手来,顺着那字刻的深度,抚摸着她的名字。


“妈,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去投胎找个好人家了……?我觉得是没有,因为吧,我还是老能梦见你,老觉着你还在旁边看着我,你要是真走了我肯定会知道的,对吧?”


“妈,你别着急着走,再看看我,再陪陪我吧…妈。”


这天的雨是邢北离开他妈的墓碑时才开始下的。


他觉得大概是他妈在送他,他没有抖开雨衣来穿。


邢北谁也不想见,也不想说话,如同每一次看完他妈回来一样,只想找个不会碰到熟人的酒吧,喝下几杯混酒炸弹,然后像挨了一记闷棍一般跌跌撞撞的回家,倒头不起,昏睡到第二天下午。他一心求醉,所以喝的总是很快,往往不到一个小时就会从酒吧出来。


然而今天这回可能真的是喝的太急,走在酒吧后头的巷子里时他感觉胃里波涛滚滚不停的翻涌,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撑着墙壁干呕都没内容可吐。


刚喝的那几杯酒倒被折腾的散了不少,人都清醒了一半。


邢北靠着墙壁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再回去补喝点呢,但要在这条非常适合拍电影火拼场面的巷子里安静的考虑会儿事情,显然是不容易的。


瞧不远处那不就围上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老子到底欠了我们多少钱?一声不响跑了就算了?我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还,只能你这个当儿子的辛苦点了。”


这些要债的台词是不是都是一个人写的?邢北模模糊糊的听了直想笑。


“……我没说不还,但身上真的就只有这些钱了,你们来晚一步,下午疤哥他们刚来抄过家,雁过拔毛嘛,什么都不可能给我留下了。现在这点钱还是我刚领的兼职的钱,我一分不剩,全部给你们。你们要是还想从我这里拿到钱的,就放我过去,我明天好继续上班,争取早点还你们钱。”


邢北听到这个声音,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头疼欲裂。


不是,他和这个小孩儿是不是有什么孽缘?


下次他去看他妈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让他妈帮他看看。


“靠你这三瓜两枣的打工还钱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去?这样吧,你也别怪叔叔心狠,要怪就怪你那个赌鬼老爸不是人,今天你跟我们走,你不是联系不上他吗?我们帮你联系。他总不会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管了吧?”


“叔,我真不是诓你,你就是把我整只手都剁了寄给他,他也不一定会管。我肯定不会赖账的,你们知道我家,还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我跑不了。”


“放屁!!上次也是这么说,结果呢?怎么那个酒吧不做跑到这儿来了?跟你老子一个样,没句真话!”


莫晓不说话了。


邢北作为让他从上个地方跑路到这个酒吧来的罪魁祸首,一时吃不准要不要在这个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景里出去跟人家说,不怪莫晓,怪他,是他把莫晓给亲跑了。


好像不太合适。


“行了别废话了,跟我们走吧,到底是怎么样,回去让五叔看着办了……我看你小子也细皮嫩肉的,搞不好五叔一高兴……是吧,你不用还钱了不说,搞不好还能给你老子弄个便宜岳父当当,哈哈哈哈哈。”


“放开。”


邢北发誓他在跳出去前的几秒里都还没想过要多管闲事。但这串哈哈哈里好像内容太多了,听得他头脑发热。


“喂,他不是和你们说了会还钱吗?放开。”他不耐烦的看着那伙人跟莫晓拉拉扯扯,伸手拽住了带头那个人的手。


“哟,哪儿冒出来的?你熟人啊莫晓?跟这儿装什么蒜哪?”旁边跟着的其中一个混混推了把邢北的后脑勺。


邢北残存着一半的酒意又上来了,也不跟对方废话,拎起拳头就是一击。


对方那三个人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被揍了几拳才开始还手,邢北也不管其他人,认准了带头的那个打,其他俩就是打到他他也不停手,反正打在他身上的拳头有多重,他就要眼前这家伙连本带利的吃回去。


莫晓也完全没想到邢北会半路杀出来,自从上次在livehouse之后他们就没见过了。


再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来不及多想那个让他不快的亲吻了,一脚踹在找了根棍子要上去挥邢北的混混身上,开玩笑,邢北那手是要摸乐器的,真被打伤了他这辈子都还不起这份人情。


“停,停!艹,给老子住手,别打了都。”带头那位已经被邢北打得肿成一个猪头了,好不容易瞅个机会赶紧叫停:“你们也住手。”那俩混混听他发话了,都停下来,邢北和莫晓喘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看这人要干嘛。


“小伙子,不是我非要带他走,是他爹真的欠了我们老大不少钱,人间蒸发一样躲着不肯露头,你说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就算你还不了全部,你好歹每个月还点利息是不是?也好让我们跟上头交差。”这人看邢北是个心狠手辣的,今天也真他妈倒霉,居然碰到这种主儿,只能语气放软讲讲道理了。


邢北见莫晓在一旁抿着嘴不说话就问:“这个月利息多少?”


“一万多一点吧,小伙儿手头方便?”他一听邢北这么问估计是有帮着还钱的意思,态度立刻和颜悦色起来,本来嘛,他们不是故意找莫晓麻烦,都是他那个滥赌的爹给闹的,五叔听说他这阵子都赌到澳门去了,不像是没钱还的,这才让他们来堵他儿子的。谁知道看他儿子这样儿,又是真的没钱,他们空着手回去也不好交代才想着至少把小孩儿弄回去让他自己跟五叔说去。


现在有人肯帮着还点那当然好啦,天降的财神爷还不得好好供着?


“行,我知道了,你们别动他,我去前头取了给你们。”邢北用眼神警告了下莫晓,不许在这种时候跳出来逞强说什么不要他帮忙还之类的废话,否则他就把他捉过来打一顿。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你用支付宝扫我一下转账好了哈。”别闹了,说是取钱,万一这小子趁机溜了呢,这年头连亲爹都会坑儿子,何况朋友了呢。


得把风险降到最低啊。


邢北忍不住嗤笑了声,真他妈现代,够与时俱进的啊。都知道用支付宝了,这业务能力可以的。


带头那位接到转账成功的金额后,不顾自己鼻青脸肿的一脸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的朝邢北点头,“行了,这下就好了,莫晓,你这个朋友可够意思的啊,回头你好好谢谢人家得。那没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你赶紧联系上你爸,否则下个月我们还得来候着你。知道没?”


莫晓和邢北在原地看着这伙人神清气爽的揣着手机扬长而去。


“今天谢谢你。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给你打欠条。”


“行啊,欠条就算了,我们也高科技点,你加我个支付宝有钱了转我。”邢北摸了摸自己的脸,挺疼的,好像手臂上还流血了,暗暗骂了句靠。


“……我没有。”


邢北没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没有钱?不是说有钱了再还吗?


“我没有支付宝,我用的不是智能手机。”莫晓像怕他不相信似的,忙掏出自己那块市面上已经不太见得到的板砖递给邢北看。


邢北一看,都要被他逗乐了,这东西他到哪儿淘换来的啊??这手机出生年代跟他差不多了吧得?生辰手机?


“我知道了,那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吧。欠条算了,人家不是说了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说罢邢北摆摆手就要走。


“哎,等一下。你,你要不要去我家稍微弄一下伤口?你这么回去可能会吓到你爸妈。”莫晓看邢北没说话,以为是他嫌远懒得走,又补充道:“我家挺近的。走十几分钟就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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