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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昕湉第一次来公司面试——还是个大四的女大学生、怯生生地跟着一群孩子来群面,萧野那天是主考官之一。
他遇见她,已经是在可能的最早时间。
那时她还不太会化妆,脸上临时突击的妆容比同行的大多数女生都粗糙不少,但她天生丽质,那是打得不那么均匀的粉底和并不太到位的用色都掩盖不了的。
在场的那些也很漂亮同时很会打扮的女生大概意识不到什么,只顾着觉得彼此很美,互相暗自提防着,殊不知男生们、以及那几位风度翩翩的男主考官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她们。
他们都纷纷将目光向她投去,拉都拉不回来。
她却显然并不自知,也许是太习惯而将这些关注忽略成空气,也许是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
她只是紧张地坐着,大约因为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有同学结伴而来,她默不作声,在回答面试问题之外几乎不见她说话。
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春日清晨最为清新纯净的第一缕阳光。
他看着她,恍若在连绵阴雨之后,突然遇见一个温暖明媚如临梦境的日子,莫名其妙地听见山泉水畔的三叶梅在四月的暖风里无声地摇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愉快。
几位面试官心照不宣,如此内秀的女孩,加上学历背景的证明,笔力不差,何况容色照人,如此能吸引异性的注意力,放在公关部再合适不过。
徐则谦知道她之后,对公司本来要她进入的潜规则体系大为不满,悄悄护下了她。
但萧野不一样。
他并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在最初,他以为她要开始那样一份工作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将来她不复当初、不敢奢求爱情的时候,他会爱她,他会娶她。
他自信爱她绝不亚于徐则谦。
也许他也应该像徐则谦那样,哪怕被拒绝了也不折不挠,直到把她追到为止。
但徐则谦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太子爷,他有什么?他凭什么?
圣诞老人从不捉弄人,不切实际的愿望,他会在第一时间打破它。
所以,他才到她的楼下,就看到了徐则谦的车子。
徐则谦其实也算是他的主子,徐则谦从来没有必要去记认他的车子,他记住徐则谦的车子却是份内职责所在。
他的车头背着光,徐则谦的车子则顺着光。
路灯和住宅楼里透出来的灯光并不足以将黑夜中的一切照得雪亮,但还是足够让他看清,徐则谦正搂着她在车内热吻。
无休无止,难解难分……
他心里陡然一痛。
原来时空都是相对的,这对那两个人来说是甜蜜到如同童话里的梦境一般的所在,于他而言却好像有一种沁渍在空气里无所不在的悲伤,在他一闯进这个空间的时候,就悄悄从他的眼睛里渗了进去,湿湿重重,沉沉欲坠,以至于迅速冷凝成水,沿着他的心壁慌乱滑落。
他其实根本没有勇气看下去的,只是那一刹被打击得懵过去了,眼里好像空空的什么也没看见,又好像满满的已然看尽了一切。
此时夜深,白日里断断续续的落雪却反而停了,所有的郁结都被冰封在空中,不肯化作雪片落下,因而无法让人释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调整好足以安全开车回家的心绪,正要重新发动车子开走。
却见他们俩下了车,想是时间太晚,徐则谦不得不让她回家了。
他忽然之间动弹不得,定定地望着,说不清是在担心什么、想要确认什么。
是想看看徐则谦会不会上楼跟她回家吗?
事到如今,他还有必要担心这个吗?
当初不是想好的,就算她将来再不是纯洁的女孩,只要她愿意,他也会娶她?
但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说不好是不是比徐则谦随她上楼更该让他心痛——
他们俩下车后,吻别。
她转身刚要走,徐则谦又拉住她,以那样令人嫉妒的乞求并得到满足的姿态,缠绵着再吻了她一会儿。
他们俩彼此凝视的目光就映在周遭的一片暖光之中,闪闪发亮。
若不是天气太冷,怕是还要再耽搁不知多长时间吧?
待徐则谦终于放她上去,她屋里的灯很快亮起,毕竟只是三楼。
她拉开窗帘,对还守在楼下痴痴仰望的徐则谦招手又招手。
然后,她掏出手机拨给徐则谦,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她一定是在劝徐则谦回去。
终于,两人收线,徐则谦坐回车里,慢慢倒出去,离开。
他仿佛看完了一出只属于旁人而于己无关的戏,突然泄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趴伏在方向盘上。
还有什么指望?
她对徐则谦,徐则谦对她,都爱到了旁人根本等不到他们分开的地步。
数年后的此时此夜,他的心情便如同那晚一样,像是突然之间死去了一般。
——
这一夜,于昕湉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主卧大床上,不知为什么竟有些不习惯。
照理说不应该的,其实她和萧野之间,根本说不上有多么亲密。
确切地说,那个被他占有以致她怀孕的日子,是他们唯一有过夫妻生活的一天,后来,再也没有过。
四年多了。
萧野当然是想的,但他从于昕湉冷漠抗拒到透着隐隐敌意的眼角眉间读到了明确的警告——若敢再来一次,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他们俩每天晚上躺在一张两米宽的大床上,不交一言,仿佛只是拼床的室友。
最开始,按于昕湉的意思,他们当然应该分房睡。
但萧野说:“你怀着孕,怕半夜有点什么不舒服,我不在这儿照顾不到。”
于昕湉是第一次怀孕,完全没有经验,自己也有许多担心,这么一想也是,也就由着他。
漫漫孕期,中间确实也出过好些不大不小、未必能算得上状况的状况。
于昕湉肚子大起来之后,翻身渐渐不便,怎么躺都不舒服。
萧野睡得警觉,不时起来帮她拿垫子、整理孕妇枕,按摩后腰。
胎动渐渐频繁起来的时候,她半夜也常常被吵醒。
她醒来不多久萧野也会被惊动,问:“贝贝又动了?你睡吧,我哄他睡。”
说罢,他轻轻伏在她的肚子上低声哼歌,大男人不会什么摇篮曲,他唱的都是柔缓的情歌,与其说唱给儿子,不如说是唱给儿子的母亲。
说是哄孩子睡,低回的曲调,也同时催眠了她。
于昕湉还小腿抽筋过一次,正是半夜,痛得直接从睡梦中哭喊出声,萧野慌忙替她舒缓,第二天请了假去问医生该怎么给她补钙。
医生说未必是缺钙,也可能只是睡眠姿势导致的,若补钙过度,对孩子也不好。
他不假思索:“那没关系,对我老婆好就行。”
他是做金融的,本就常常工作到很晚,再睡不好,不到三十岁就血压高了。
于昕湉对此无意置评。
他本可以不这样的,这是他自己选择——或该说,是他强要来的生活。
生贝贝的时候,于昕湉本来不让萧野在旁边陪产的,但萧野坚持要进去,她自己心里也发怵,也就默认了。
后来的整个产程,她在宫缩阵痛到最不堪忍受之余,都还记得时时盯着萧野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她枕边坐着。
后来有一次跟萧野的同学聚会,说起陪产,萧野竟是在座男士中唯一的一个。
因为大多都已为人父母,一桌人说话未免彪悍直白些,一个女同学羡慕嫉妒之余,故意挑着眉头说:“萧野,你真进去了?人家说有个男的就是在给老婆陪产的时候看到了太血腥的场面,以至于后来都没法跟他老婆那个了,所以我也没让我老公陪产。”
萧野笑道:“是啊,我老婆就是担心我会有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把我摁在床头,根本不让看下面。”
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中,于昕湉有苦难言——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的关系根本不足以让你看我那里而已!
萧野唯一的一次失控发生在贝贝一岁开始不吃夜奶一夜睡整觉、他们俩的睡眠都因此而得以好了很多、于昕湉也不再半夜涨奶的一天晚上。
他大约是做了色调旖旎的梦,半睡半醒中急喘着紧紧抱住于昕湉,发疯地在她脸上又舔又吸,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动物的本能。
于昕湉惊醒过来,撕扯着他的头发推他,他竟也不觉得疼,于昕湉拖着哭腔低叫道:“萧野!你还嫌我不够恨你吗?”
萧野陡然清醒,动作一顿,然后翻回一旁,语气难堪到狼狈:“对不起……”
他迅速起身,冲到洗手间去,打开喷头哗哗地冲澡。
应该是冷水澡,因为当时是深秋,而于昕湉听见了他压抑着痛苦的低吼。